货车司机们有的因运送物资被困上海,有的被堵在高速公路上,有的则因为刚从中高风险地方回到当地,被隔离在家。他们只是构筑物流经济中的一环——庞大的物流链条正在接受史无前例的重大考验。
【资料图】
魏师傅穿着蓝色拖鞋,走在马路中间。路上没行驶中的车,也听不到任何车流声、鸣笛声,他每走一步,都能听到拖鞋和地面小石子儿的摩擦声。一旁空地中的蟋蟀们也十分热闹,仔细听甚至还能从蟋蟀声中发现几声蛙叫。
这是魏师傅在上海停留的第12天,也是他转移到上海市闵行区景东路路边的第一晚。
3月28日,魏师傅和另外两名货车司机,开着3辆车,载着近百吨土豆,从济南莱芜出发直奔上海。魏师傅三人的计划是,29日凌晨到达上海,把货拉到指定的蔬菜批发市场后,就卸车返回,一趟下来两三天就能回家。
然而,这个计划在29日凌晨到达上海后戛然而止。
“29号还是正常,30号基本上封了一半,等到31号基本上就全部封死了。”魏师傅告诉《中国企业家》。
过去,魏师傅也常跑江浙沪,但多是工地建材、原材料这些普货,这是他第一次运送蔬菜到上海。
“这次上海疫情,往这边拉菜的人少,运费比较高一点,我们就往这边来了”。魏师傅告诉我们,运费比以往能高2000元左右,平时去上海不免高速费,一个来回能赚3000多元,而这次计划中能赚5000多元。
如同高压水枪中的水流,卡车司机们是一群看不见面孔的存在。他们流转于各地的高速公路,按趟结算获得报酬,从出发地到目的地,节点式通过一个又一个的高速路口和服务区,ETC时代,甚至都不用和人工窗口的工作人员打个照面,几分钟内就快速通过收费站。偶尔遇到需要人工售票的收费站,他们也只是摇下车窗、伸手递钱、拿回票据。跟他们工作相关的,只有里程、速度和目的地。
现在,高压水枪变成没拧紧的水龙头。
4月8日,杭州发布了一条《关于暂时关闭杭州市部分高速公路收费站通行措施的通告》,通告中表示,从2022年4月10日10时起对杭州市部分高速公路收费站出口采取24小时关闭措施。据了解,杭州此次关闭了包括绕城高速袁浦出口、杭长高速黄湖出口、杭金衢高速张家畈(所前)出口等13个高速公路收费站。
杭州之外,山西、绍兴、淮南、合肥、昆山、宿迁、徐州、泰州、青岛、西安、锦州、沈阳等多地,先后发布了相似公告,即因疫情防控需要,临时关闭当地部分高速公路收费站。除了部分高速公路封闭之外,中山、杭州等地也出台了强化货车司机疫情防控管理的通告。
货车司机们有的因运送物资被困上海,有的被堵在高速公路上,有的则因为刚从中高风险地方回到当地,被隔离在家。他们只是构筑物流经济中的一环——庞大的物流链条正在接受史无前例的重大考验。
被困12天后,用土豆算日子
“这个是我们的车,这个是我们生火的炉子,这个是从人家工地里捡的破木头。”魏师傅向我们挨个展示他现在的生活区——一个位于人行道上的露天厨房。
炉子是油漆桶改造的,底部剪了一个四方的大口子,为了让锅子架得住、放得稳,桶口弄成了类似花瓣的形状。因用了多日,这个改造的炉子内部已被熏得漆黑,外部的白色油漆渍也有些发黄。
今年39岁的魏师傅来自山东济宁,语速快,表达直接,在介绍这个露天厨房时,他踢了一脚被介绍中的物品,不知道这是试着让我们看得更清楚和直观些,还是对这口锅和这个炉子有怨气——在上海的这段时间内,一天两顿,绝大多数时候都在吃清水煮土豆。
他们三人拉着近百吨土豆到达上海后,没想到菜场封了。于是,这些土豆交给谁,怎么卸货,这段时间又该去哪里,成了问题。
这批土豆是夏老板托人在山东采买的,魏师傅接了这个单子。魏师傅开货车已有十多年,过去开6米8的小车,3年前换成了现在这辆有13米长的挂车。这一车30余吨的土豆,满满当当。
3月29日,得知菜场封闭消息后,魏师傅一行被安排到了夏老板租的一个仓库中。这个仓库位于上海闵行区,紧挨着上海虹桥机场,是一个奥迪仓库。这里的饭店、超市、商店都已经关门,吃喝完全只能依靠自己。
4月7日下午,魏师傅一行人停靠在闵行区的一个仓库,等待最后一车土豆卸货。来源:受访者
在刚到上海的前两天,魏师傅一行还有一些储存的食物,但3个成年男性,一日三餐,三四天就吃完了。4月3日,夏老板托人送来了两把面条、油和盐,那时他们自己的储存食物也已经吃完,于是开始吃从山东运来的这批土豆,没油就水煮着吃,有油了就能炒着吃。
4月7日下午,被困在上海第10天,魏师傅车上的土豆卖光了,同行的朋友车上的土豆还有整整一车,有些已经快发芽了。被困第11天晚上,三车近百吨土豆售罄。
“最开始的几天不行,一天就几箱货,好几天甚至都没有动。到了六七号才好些,一拉都是100多箱。”魏师傅说到。
被困第12天一早,夏老板退了仓库,他们驾车到了距离仓库20多公里外的路上,等待解封。一直没露面的夏老板给魏师傅他们留了两箱土豆,加起来有100斤左右,还有一些面条。
“面条不多,我们会省着点吃。”现在三人一天两顿饭,第一顿在上午10点左右,第二顿在下午3点左右,目前的食物来看,魏师傅预估大概还可以撑六七天。
与魏师傅同时困在这个奥迪仓库的不止3人。魏师傅介绍道,夏老板来自安徽,夏老板的老乡也拉了两车货,在这个特殊节点进入上海,只不过他们从合肥出发。等待期间,滞留在这里的司机从原本的3人,变成了5人,但大家交流不多,只是偶尔闲聊几句。
事实上,魏师傅和其他货车司机,都曾尝试过各种渠道办理通行证,“有朋友在朋友圈里发能办通行证,打电话过去,都是开玩笑的,谁都办不出来上海的通行证。”
“老婆每天都和我打一通电话,担心也没什么用。”在问到家人相关问题的时候,魏师傅的语速会变慢。魏师傅家里有6口人,他是家里的顶梁柱,是全家主要的经济来源。
“我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。”9日傍晚再次联系时,魏师傅告诉我们。
4月8日下午,我们拨通了夏老板的电话,想要了解更多具体情况。他告诉我们,他已经被拉到了方舱医院,其他的不方便透露。魏师傅告诉我们,吃了两三天土豆后,夏老板就被隔离了——魏师傅已经开始用土豆数着回家的日子。
一个汽车零部件样品的奇幻漂流
距离魏师傅十来公里,位于上海浦东新区的刘容辉(化名)被隔离在家,这是他被封控的第17天,居家办公不知道第几天。
“作为一个死肥宅,之前每天运动都没瘦,这回封在家里,副食品让给老人小孩,零食让给老婆。时不时出去当志愿者搭把手,竟然轻了8斤……”
哪里能团购,哪里能抢到菜?如何在女儿作业日渐减少的情况下,稳住她?如何解答客户的催促,如何在线上,尽可能保供?近一个月来,这三个问题交替困扰着他。
“毕生的裱糊功力都使出来了,还是千疮百孔。”刘容辉告诉我们。(注:裱糊匠,原是以裱糊为业的工人,李鸿章也曾自嘲自己是裱糊匠,而后这一说法在华东地区逐渐引申,有了美化、东拼西凑、但没办法解决核心问题的意思。)
85后刘容辉供职于上海一家知名零部件商,客户分布世界各地。“基本上所有主流车企都会用到我家的零件。”刘容辉介绍道。
3月14日,浙江省平湖市发布了启动 I 级应急响应的通告。即日起,全市范围内全面停工停业停学、关闭公共场所、停止人群聚集活动,同时,在全市区域内采取严格交通运输管制措施。
这种情况下,涉及区域的企业要停工停产,跨省物流和快递也都要停运。但刘容辉负责的新项目样品,需要从平湖的工厂装配并发出。
平湖市是浙江省嘉兴市代管县级市,紧挨着上海,这里汇聚了众多全球著名跨国公司、全球行业龙头企业、链主企业和标杆企业,汽车、高端机床和新材料为这里的优势产业。
据《中国经济时报》报道:平湖市以“链主”企业撬动汽车产业强链延链。汽车零部件企业272家,其中有瑞士ABB、英国吉凯恩、美国李尔等全球汽车零部件百强企业8家,已形成“整台汽车平湖产”的完整产业链配套能力,每年关联汽车产能达500万台以上。目前长城汽车在平湖配套企业超50家。据悉,平湖已成为全国最大的新能源驱动电机生产基地之一。汽车产业链总产值两年内预计突破500亿元,五年后将达到千亿规模。
“车子不让直通上海。”由于封控样品无法直接发给位于其他地区的客户,客户上门集货的卡车也无法上门集货,刘容辉的“裱糊”功力被激发了出来。
“先想办法找到了一家有临时通信证的客户,把样品带出市区,想到嘉兴市中转仓库后发趟专车给客户。没想到那里的物流公司说,不接受去上海的单子。原因很简单,去了上海返程就要隔离14天。”面对这种情况,刘容辉只能安排物流专车到位于江苏常州的兄弟工厂,再让其他客户的还没离开平湖的物流车把样品带走,完全绕过上海。
3月18日晚上,样品总算到了常州。但让刘容辉感到崩溃的是,当天就出了通知,说19日常州也将有3天的封控管理以及全员核酸。
“当时的心情就像1945年从广岛逃出来跑到长崎的难民。”刘容辉说到。
好在样品最终到了客户手中。在看到要封控的消息后,各大整车厂都抢时间赶在18日24点前到了常州,把供应商这里可以拖走的成品库存都拖走了,顺道也把样品带走了。
“产业带已经快疯了,长三角珠三角是主要供应商集中地,长春的大陆是ecu供应商,长春也封了快一个月了。生产线走走停停,整个三四月份的销量算是废了。”刘容辉说。
特斯拉、蔚来等企业已受到影响。
3月28日,据路透社报道,受到上海防疫政策影响,特斯拉计划于3月28日起暂停其位于上海的超级工厂生产活动,将持续4天。彭博社此前也报道称,特斯拉上海工厂将从本周一(3月28日)开始至少停产一天。
4月8日,国泰君安期货在发布的研报中写道:受疫情影响,华东一年产55万吨聚酯瓶片工厂近期减产至 7 成附近运行。受疫情及物流影响,本周部分涤纶工业丝大厂降负甚至停产,如尤夫降负,金汇特和温龙停产,另外三维和双丰负荷略微提升,因此,截至本周四(4月7日),国内涤纶工业丝总体理论开工负荷下降至 63%左右。此外,海利得目前开工负荷暂时维持,但海宁地区受疫情管控物流无法进出,若是待海利得原辅料不够了物流还未恢复,就得减停产。
4月9日,蔚来发布“关于近期生产与交付情况的说明”,蔚来称,自3月以来,因为疫情原因,公司位于吉林、上海、江苏等多地的供应链合作伙伴陆续停产,目前尚未恢复。受此影响,蔚来整车生产已经暂停。
蔚来方面称,近期不少用户的车辆会推迟交付。“还请大家谅解。公司会与供应链合作伙伴一道,在满足防疫要求的前提下,争取早日恢复生产,尽快将车辆交付给大家。”
司机成了紧缺“物资”
只要能送到,不计成本和不太考虑时效的运输需求下,物流公司也在“裱糊”。
4月3日,高朋在园区租户沟通群内收到了一条通知。通知中写到:根据《昆山市疫情防控2022年第24号通告》精神,各企业于4月3日至4月6日进行静默调休,企业员工回居住地参加区域核酸检测。
高朋是华远天下物流的负责人,公司位于昆山张浦镇德国工业园区。这个园区中,入驻了不少精密机械企业,如艾森曼中国汽车流水线生产基地、贝尔格精密机械部件(昆山)有限公司;江苏长江水泵有限公司;也有不少物流公司,如中外运敦豪(DHL)。
据了解,昆山是PCB、电子代工、面板、笔记本电脑零组件生产重镇,南电、欣兴、友达、维信诺、龙腾光电、世硕、仁宝、立讯等都在当地有工厂。而华远天下物流主要的客户,也多是附近工厂的电子零部件、包装耗材和模具类的产品。
“从过完年后就没有消停过。”看到通知后,高朋内心吐槽道。但吐槽归吐槽,手上的动作未停。在静默时间到来之前,高朋他们把该收拾的东西收拾了,有些原来从苏州过来的同事回苏州。据了解,华远天下物流有两处办公地,一是苏州,二是昆山。
“过完年没多久,苏州就有疫情,苏州之后上海就出来了,然后杭州、浙江也零星出现疫情,一直都在我们周边。”高朋苦笑着总结到。
高师傅是华远天下物流的雇佣司机之一,和魏师傅不同,他并不是个人挂靠,目前隔离在家的他也还可以拿到公司发给他的底薪。
3月9日,高师傅接到社区通知,让他居家隔离,原因就是他2月底去了一次上海,之后再也没去过上海。而现如今,是他第二次隔离了,原因是昆山本身的疫情,隔离期从4月1日开始。
“自从有了疫情,我几乎都在隔离中,这两个月都没怎么跑。有个同事上个月跑了几天,也一直在隔离中。”高师傅还告诉我们,公司昆山这边还有七八个司机,都在居家隔离中。
适合的司机,成了紧缺“物资”。
“比如说去河南,只要进入了河南绿码就会变黄(码),河南刚好在中国的中间,好多南来北往的都要从河南路过。”高朋告诉我们,上海疫情严重之后,多地发布了相应的严格管控措施,这些措施成为筛子,能留下来的司机不多了。
为保障生活物资顺利通行,河南省发放的绿色通行证。来源:受访者
高朋告诉《中国企业家》,不少年龄稍大的司机是初中学历,甚至还不到初中学历,能把驾照考出已经非常不易。如何在跨省、跨市时,顺畅切换使用各个城市的健康码,是一个“门槛”。
“比如从南京到苏州,苏州有苏州的码,南京有南京的码,他们年龄大可能就搞不来,但这又必须本人操作。”高朋解释道,“隔离的隔离,黄码的又不能跑,要好几天才能变回来进行下一个作业,还有不会用这些健康码的,现在运输的车子严重不够用。”
3月下旬,刚从第一次隔离中解封出来的高师傅,外出送货。
“那时昆山当地要求办理蓝标绿标橙标。我办了一个蓝标,打算从昆山上高速去苏州。”高师傅口中的颜色标,类似于健康码的“货车版”。
据了解,昆山市于3月25日实施“货车按风险等级分类管理制度”,依据货车司乘人员健康信息对货车办理“橙、蓝、绿”分类管理标志,并依据“橙、蓝、绿”三色标志进行精准防控。
蓝色代表有昆山市外全域低风险地区途经史,行程卡不带星号。
最近高师傅拿到了3月的工资,一共五千多元。和以往不同的是,收入结构从底薪加提成,变成了底薪加补助。
“说实话,也不少了,因为一共就上了这么四五天班。”高师傅说到。
据了解,物流行业中,很多跑长途干线的司机,工资是按趟收费。如专门跑从北京到广州,算一个来回四五天,中间装货卸货停留一天,一个月能跑三四趟,按趟拿提成是主要的收入来源。
高朋无奈说到:“可能一个月行,两个月硬撑,三个月就只能发底薪了,大公司可能还好,我们这种小微企业基本没办法做到一直顶得住。”
4月7日晚间,昆山发布了疫情防控第37号通告,决定将静默期延长4天,时间为2022年4月8日24时至12日24时。
4月8日,面板大厂友达发布公告,表示其昆山子公司配合当地政府防疫封控政策,自 4 月 8 日至 12 日停工,停工期间,将进行库存调配,减缓对客户影响。
车用内饰件厂广华-KY指出,子公司襄阳广佳因主要客户受上海、无锡、昆山疫情管控加严及物流封锁影响停产,机动调整生产计划。目前已备足原物料库存,支应客户复工后生产需求,同时配合生产计划人力机动调休,以降低成本。
据爱集微APP显示:其他已宣布昆山子公司停工的台厂包括友达、欣兴、柏承、蓝天、华孚、安力-KY、尚化等。
相比立刻能感知到的物资问题,躲在大众日常消费背后的b端供应链,没办法被第一时间感知。
“各种时间成本加上去,运输成本肯定会高。据我了解,可能发一车货,这些企业就要亏一部分钱,运费涨幅接近四五倍。”高朋告诉我们。
等待反弹
对企业来说,运输成本增加,产能受限;对司机来说,则是收入减少。
“12点左右开始堵的,大概还有3公里才能到收费站,估计要堵到晚上6:00下高速。”4月8日,我们和邓师傅取得了联系,他是我们所联系的8位司机中,以及司机周边熟人同事中,唯一还在路上跑的。
邓师傅主要跑中短途,集中在江苏,常跑的主要有两条线,常州到宿迁,常州到徐州。他之前是一家主要做冷冻鸡鸭农产品工厂的会计,五六年前,厂里的老板提议让他买一辆车,帮他提货,邓师傅开始了司机生涯。
4月7日早晨6点,邓师傅从常州出发,下午四点到了宿迁,装完货从宿迁往回走,夜里在服务区睡了一觉,如果不堵,我们联系他时他应该快到家了。
在卡车司机的口中,公路被分为“上路”和“下路”。上路即高速公路,下路包括各种国道、省道、乡道等。跨越数百上千公里的路程,除了大型物流,很少有司机会全程走高速。而疫情下,为了减少堵在路上的时间,司机们大多选择了高速。
“走下路的话,每个地区、每个县城都有卡点,都在检查,堵得就更厉害了,可能几天都到不了。高速只有出口堵,其他是畅通的。”邓师傅告诉我们。
邓师傅为我们算了一笔账:这次疫情前,大概是4000块钱一单,现在差不多涨了几百,但是达不到以前的利润。虽然司机能多500块钱的补助,但是走高速可能要付出1000块钱,算下来司机还少赚了500块钱,还老是堵车。原先的成本,包括油费、高速收费,大概一趟是2000块元左右,现在大概是3000元。
这意味着,单趟价格提高了,但利润和一个月的收益反而降了。
“上海疫情暴发差不多一个月能跑10来趟,但是现在只能跑六七趟左右。这一个多月,损失将近1万块钱。原来一个月大概能挣2万块,现在挣1万块钱都困难。”邓师傅说到。
除了司机的趟数和利润减少,公司也在减产。
“跟原先相比,公司的销量大概减少30%左右。我们是做冷冻的,保质期是12个月,不怎么受天气影响,但是卖不出去,仓储成本会增加,只能减产。”曾是会计的邓师傅敏锐捕捉到了这一变化。
增加成本的不止邓师傅所在的公司。
“最近上海港处在半瘫状态,不是包船的话货轮是会跳港的,上海如果封两周,货轮会先开到釜山福冈去,一个月以后才回来。大宗零件基本就只有吃安全库存了。有些小体积物料还能找中欧铁路转运,大体积的铁路运输资不抵货,还不如停产。”刘容辉告诉我们,现在整车厂主要是在吃库存,现在是实物和库存为王的时代。
中欧卡航的郑存团告诉我们:中欧卡航一直运营正常,货源主要来自广东福建。并且公司业务量增长很大。不过,目前的增长很难分得清来自那里,需要两个月的时间才能知道。因为好多客户是急货走中欧卡航,计划内的货物(六个月以后)慢慢走海运。
只要需求在那里,影响或许是短暂的,反弹只是时间早晚问题。
“可能这段时间,会对一些小微企业产生比较严重的影响,但从长期来看,再给点经济刺激,应该也能挺过去。2020年,我们也往武汉送防疫物资。上半年很困难,下半年制造业和物流行业,都蹭蹭蹭飙升。”高朋说。
“相信企业的活力,不会产生太大影响。”郑存团说。
供应链的稳定和恢复已经开始。
据报道,4月7日,交通运输部召开物流保障协调工作机制会议,国家发展改革委、工信部、公安部、商务部、卫健委等机制成员单位参加会议。
会议强调,统筹做好疫情防控和物流保通保畅工作,是打赢新一轮疫情防控大仗硬仗的紧要任务,是保障产业链供应链安全稳定,维护人民群众正常生产生活秩序的重要基础。
会议指出,部分地区政策落实不到位、层层加码的问题仍然存在,长三角等部分涉疫地区物流运行不畅问题较为突出,必须采取更加切实有效措施,着力打通堵点卡点,保证全国物流运行顺畅,加强货车司机服务保障。
4月8日,中国工业和信息化部部长肖亚庆表示,全力抓好企业稳定生产和供应链衔接顺畅,加强物流运输和要素保障协调,打通堵点卡点,保障关键材料、重要产品运输通畅。
4月9日晚,魏师傅还在马路边数土豆等着回家的日子。我们想尽可能帮他寻找一些物资送过去,但被魏师傅拒绝了,“不用麻烦了,这里全封了,不好弄,还是别给大家添麻烦了。”